美国政府的补贴“不好拿”

中国企业到美国建工厂、拿补贴已经不是新鲜事了。

近日，美国威斯康星州通过正式投票，批准在接下来的15年内，将以现金支付的方式给富士康总计28.5亿美元的建厂补贴。正在谋求连任的威斯康星州州长斯考特·沃克确认了该消息。富士康也随即发出感谢信，表示这项激励措施将帮助富士康在当地更顺利地建成先进显示面板制造园区。

当然，任何政府补贴和激励政策都不是白白得来的。作为回报，富士康需要在15年限期内在威斯康星州投资100亿美元，同时雇佣13000名正式员工。

按照富士康此前公布的计划，其新的液晶面板工厂将于2020年开始运营，预计会增加3000个工作岗位。如果一切正常，富士康在2020年之后还要继续投资，并招募10000名新职员。

这不是第一次有中国企业拿到类似的补贴。2014年5月，专门生产汽车玻璃的福耀玻璃就在美国俄亥俄州获得了一项1000万美元的税收减免政策，折扣幅度高达75%，期限也是15年。

“铁锈地带”渴望新机遇

富士康所代表的电子代工企业是美国总统特朗普的“重点关注对象”之一，通用、丰田等汽车制造商的建厂计划也在特朗普的重点关注列表中。

由于美国重工业连年衰退，威斯康星州和密歇根州等美国中部的“铁锈地带”（泛指工业衰退的地区）急迫地渴望着新的就业机会，制造业在这些州的GDP中的占比非常高。美国总统特朗普已经开始针对制造业企业推行新的税收政策，大幅降低公司税率，鼓励大型企业将生产线迁回美国。

对中国汽车业而言，这也许是个好机会。

德勤发布的《2017汽车行业对外投资报告》数据显示，作为中国企业对外投资的两大实现形式，海外并购和“绿地投资”（指到国外投资设厂的模式）的增长势头出现分化：整车和零部件企业海外并购步伐大幅放缓，而“绿地投资”明显升温，其规模和数量超过海外并购。其中，美国是最热门的“绿地投资”目标国，仅2016年就有12起绿地投资。从投资目的来看，整车厂重点在于设立研发中心，零部件企业则是加强属地化生产。

中国或美国？是个问题

半年前，当富士康在美国设立新工厂的小道消息流传开来时，大家纷纷猜测富士康是否会把iPhone生产线迁移至美国。毕竟，特朗普在竞选总统的时候就声称要让苹果手机回归“美国制造”。

富士康没有在美国建立iPhone工厂的原因是：智能手机供应链复杂而冗长，iPhone在全球有数百上千家元器件供应商，生产和测试环节需要大量人力，而且经常要做调整。另外，富士康所有中国工厂生产线上的员工加起来有近100万人，而美国的劳动力供给量和成本很难满足富士康这么大的需求。

但在本周二，特朗普称，苹果CEO蒂姆·库克已经向他承诺，将在美国建立三座大型制造工厂，助力政府实现恢复美国制造业的经济目标。但至于具体工厂位置及建造时间，特朗普则没有详细说明。“我与库克通电话，他向我承诺了三个大工厂。”特朗普说道，这里他用了“大、大、大（big，big，big）”。

富士康未来是否会在美国代工iPhone？我们还不得而知，但当初郑州市政府花了很大力气才把iPhone的主力代工厂建在郑州。整个园区在生产任务繁忙时，员工人数有数万名。郑州市政府还特意规划建设了专门给园区运送货物的铁路。直到现在，郑州富士康仍然是每年新iPhone最重要的生产中心。

中国工厂水土不服

对于富士康而言，28.5亿美元这笔补贴并不好拿。在公司治理层面，富士康向来以严苛的成本控制和军事化管理闻名，发生过“十三连跳”事故的企业在美国很有可能会经历水土不服。

和大多数制造业企业相似，富士康一直把生产效率放在最重要的位置。管理者最关心的始终是能否按时交货。这意味着生产线开动后，企业可能会忽略，甚至刻意违反某些操作流程和安全条例。这种做法在中国内地并不罕见。但美国工厂一般都有强大的工会组织，违反操作流程会给工人带来额外的人身伤害风险，这通常是不可接受的。

事实上，已经有不少在美国设厂的中国制造业企业因违反安全条例遭到惩罚。福耀玻璃就在去年11月被职业安全和健康管理局罚款22.5万美元。整改之后，其罚金降到了10万美元，但工厂里增加了不少中方管理者。

管理方式上的差异也是导致员工离职、工会和公司产生矛盾的原因之一。富士康到美国建厂，需要找到合适的管理者来平衡生产指标和工人利益，也需要适当调整固有的管理方式。相比严控成本，富士康在这个层面面临的挑战难度要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