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资产”压垮美国百年租车巨头

一个多月前，赫兹租车的高管曾公开抱怨，特朗普宁愿给不能起飞的航空业补贴数百亿美元，也不愿看一眼地上活不下去的租车公司。

据《华尔街日报》报道，创立于1918年的赫兹租车近日正式在美国和加拿大市场提交了破产申请。赫兹租车申请破产后，其股价一度单日暴跌80%，最低收盘价为0.56美元。不过，随着众多“抄底”散户的进入，赫兹的股价从上周四起的三个交易日内翻了四倍，较最低位已经暴涨1460%。但《华尔街日报》指出，股价上涨并不表示赫兹的内部问题已经解决，其破产申请仍未撤销。

这家发展了一百多年、全球员工近4万的租车巨头，何以走到即将破产的地步？

成也重资产，败也重资产

在赫兹102年的历史长河中，规模化扩张是它成长的重要推动力，但这把“双刃剑”也将它逼到了深渊的边缘。

1923年，约翰·赫兹把1918年成立的“租一辆车有限公司”买下，将其改名为“赫兹”。在约翰·赫兹看来，想吸引顾客，赫兹就得源源不断购进新车。同时，为了增强影响力，赫兹还和通用、福特等厂商开发联名款汽车，这些车辆在赫兹使用一年之后，会以相当好的状态进入二手车市场折现，然后继续购买新车。截至1955年，该公司在全球拥有超过1000个分支机构。当时，规模化已经成为赫兹的最大优势之一。

2005年，赫兹成长为美国首屈一指的租车公司，其为当时的大股东福特创造了10%的整体税前利润，同时也是通用、克莱斯勒等企业的大客户之一。

数据显示，作为汽车制造商重要的销售渠道之一，全美国一年与租车业务相关的汽车销量能达到170万辆，占全年汽车总销量的10%。而在申请破产保护后，赫兹已经宣布取消今年90%的新车采购计划，这将让其合作伙伴遭受巨大打击。其中，通用汽车、菲亚特和福特受到的打击最大。根据一份监管备案文件显示，这三家公司分别占赫兹汽车供应量的21%、18%和12%。

据《汽车新闻》报道，赫兹租车如今已在全球150多个国家经营着约1.2万家网点，车队规模在77万辆左右。此外，赫兹的业务范围也在这些年里迅速拓宽，不仅涉及汽车，还有卡车、吊车等建筑用重型设备租赁和销售，另外还增加了车辆保险、二手车销售、物流运输、紧急救援等全新业务。值得一提的是，赫兹还在2013年战略投资了神州租车，获得近20%的神州租车股权。赫兹在中国的租车业务随后与神州租车进行了合并，赫兹在中国市场的发展速度也由此得以加快。

盘子越来越大，赫兹的债务规模也有增无减，危机在其中悄悄地生根发芽。

2009年，Uber成立。Uber一开始也是采用传统方法，雇佣司机并组成车队。然而，Uber很快就转变了思维，开始允许零工司机加入。凭借强大的后台运营能力，Uber渐渐把发展重心转移到低成本、高效率的网约车上。越来越多的兼职司机加入 Uber，传统租车公司的规模优势荡然无存。

为了对抗Uber这样不断壮大的网约车平台，赫兹租车开始了新一轮的兼并。2012年，赫兹出资26亿美元，买下美国第四大租车公司Dollar Thrifty。

赫兹疯狂地兼并，同时扩大其债务规模，使其成为全美国乃至世界规模最大的租车公司。但其传统的重资产运营模式并没有改变，大规模、大门店模式使其背负了沉重的运维成本。

据《华尔街日报》报道，由于赫兹通过债券融资购买并持有车辆，使其债权比例居高不下。在2015-2019年间，赫兹的资产负债率均超过90%。截至3月31日，赫兹2020年的账面新增债务达17亿美元，债务总额高达188亿美元。其债务主要由43亿美元的公司债券和贷款，以及144亿美元的特殊融资子公司的汽车抵押债务组成。

相比之下，Uber、Lyft等年轻的网约车平台企业靠着零工经济的低成本优势，经过几轮融资，市值已经超过赫兹这等百年老店。

《福布斯》有评论指出，赫兹的业务越做越重，这使其陷入高负债现金流危机。早在2008年的金融危机时期，赫兹就曾遭遇过生死存亡问题。当时，美元汇率跌到历史最低点，全球经济遭受打击。赫兹处于风暴中心，受到的影响更是深远。

裁减1万名员工，10亿美元能绝地翻盘吗？

同大多数受疫情影响的企业一样，赫兹的破产主要由于其未能在4月按时还款，并且未得到贷款商拖欠允许，产生违约行为。对此，赫兹租车表示：“新冠病毒导致商务旅行者和游客锐减，公司缺乏充足的现金流支付贷款。”

当然，赫兹也不是没有努力过。今年3月，为了缓解资金危机，赫兹裁掉了1万名汽车司机，约占其美国员工总数的逾四分之一，并削减了高管薪酬。

此外，赫兹还实行了常规的租车折扣、优惠手段。据其官网显示，只要在美国和加拿大门店租车6天及以上，即可享受1天免费用车。并且在不受破产申请影响的澳大利亚、欧洲、亚洲等地区，赫兹同样推出了折扣优惠措施。

面对需求下降，赫兹一般会通过出售车队汽车来应对。据《法新社》报道，赫兹今年3月初已在美国和欧洲市场分别卖出4.1万辆和1.3万辆汽车。但由于二手车拍卖停止以及许多二手车门店关闭，该公司无法继续卖车。这也成为赫兹资不抵债的主要原因之一。此外，目前美国租赁车辆的转售价值受到沉重打击，二手车价格大幅下降。以赫兹售卖的宝马X3型号为例，其原价为4.2万美元，现价仅为3万美元。因此，即便赫兹在美国和欧洲的车队共售出超过4万辆汽车，对它来说仍是杯水车薪。

《纽约时报》指出，疫情的特殊性让赫兹的资产无法兑现，最终导致了如今的局面。不过需要注意的是，赫兹手中仍有10亿美元的现金，而赫兹申请的是美国破产法中的第11章破产重组，而非第7章破产清算。按照美国破产法第11章规定，申请企业可以在法院的监督下，继续保持运营，制订重组方案和偿债计划，直到情况好转，主动退出破产保护。那么，赫兹手中留下的10亿美元现金，或许能成为其翻身的最后一根稻草。此外，据《华尔街日报》报道，赫兹租车申请破产后，其股价一度单日暴跌80%，最低触及0.4美元；而目前随着众多“抄底”散户的进入，股价创近期新高，达到6.25美元。